“你們聽我的？”

“他不是很喜歡這個稱呼。”

“借用……我？”

三個聲音同時響起，而且每個人的重點都不一樣，卓然一如既往的沒表情，長安和維斯特則因為撞了聲有些尷尬，因為他們兩個不確定自己是否放對了重點，他們現在覺得這些神奇的家夥的重點不是很容易被人抓到。

“我確實不是很喜歡小長安這個稱呼。”長安在沈默一會後，試著接了一句話，他覺得卓然也是他們那一撥的，也許更抓得住重點。然後他發現那個叫葉奈的小姑娘用一臉不可思議的表情看著他。

“對，是得聽你的，這要看看你願意擁有什麽樣的自保能力。”葉奈有些隨意的答應到，然後轉臉看向卓然很認真的說：“你知道那個男人是誰，他有那個想怎麽稱呼就怎麽稱呼的資格。”

卓然點點頭，將手裏的刀插回刀鞘示意戰鬥徹底結束，“少爺，我們現在需要盡快確定你希望擁有怎樣的自保能力。”

“選擇很多？我已經學了十幾年劍術了，總不可能學魔法吧。”長安指了指腰間的橫刀重樓。

葉奈見卓然已經率先收起了刀，也不打算再舉著她那把可以在鐮刀和陌刀之間變來變去的巨大武器，畢竟這不是一樣便於攜帶的物品，她在長安和維斯特驚奇的目光中撥動了鐮刀上上的幾個機關，然後就想折木棍一樣輕松的把它拆成了兩根短矛和一柄長刀，從身後接下來一個長布包放了進去，動作即利落又瀟灑，還有種炫耀的成分。然後擡頭換上一張憐憫的表情，對長安說：“學了十幾年，還這麽差？”

長安被一句話噎的不行，沒錯，別說和卓然葉奈相比，他的戰鬥能力就算放到他從小一起長大的幾個朋友裏都不算是出彩的。

維斯特覺得自己不說話所有人就要把他忘了，並且還處於自己整個人都被借走的情況下。“所有人都知道，修煉需要專一，我們無法同時擁有魔力和鬥氣，就算強行修煉也會力不從心。”

“不是力不從心，不能同時擁有魔力和鬥氣只是自我保護的本能。其實這個說法也是錯的。”卓然輕聲說道，又問葉奈：“我去修改一下馬車的陣圖，你沒問題？”

“沒問題，不就是讓兩個人見見世面麽。”葉奈聳了聳肩，又把裝著那把變形無數的武器的包扔給卓然：“這樣你放心麽？”

卓然接過包，疑遲了一下，還是點了點頭向馬車走去。他需要盡快的調整一下馬車，剛才進行的短距離空間置換已經給馬車造成了不小的損害。

葉奈看長安像馬車走過去後，轉身對剩下的兩個人說：“這裏血腥味太重，我們可以先往前走一點，這家夥一會就能趕上來。跟上。兩個大男人，膽子別那麽小。”

長安其實有點怵這個小女孩，畢竟沒人跟他明說她是個什麽來頭，而且他發現他連從小玩到大的枯骨祭堂到底是幹什麽的都不知道，就算他們現在打算讓自己變強，可自己現在不還是弱得很麽？所以也沒大有提反對意見的底氣，況且不敢跟上去就像他不敢離開卓然的保護一樣，哪怕他現在知道卓然強的離譜，那他也不過是個跟自己差不多大的年輕人，比自己還矮和瘦。於是長安摸了摸鼻子，看了一眼卓然，見他沒提反對意見，就跟了上去。

“好，現在給你們開開眼界。”葉奈一邊走一邊說道：“恩，魔法師先生？你的名字，告訴我們可以怎麽稱呼你就好。雖然我說會有人通知你們的皇帝你被我們借走了，但是在他沒派人來這裏看到少了誰得屍體之前他也不確定我們借走了誰。我們也不知道你的名字，沒法寫個很明確的借條。”

這些怪人殺人的時候那麽幹脆怎麽說話這麽啰嗦，維斯特在心底咕噥著，但他不敢把這句話說出來，於是只得老老實實的抱了自己的名字。

“好，維斯特。”葉奈在不知道這名魔法師稱呼之前，還會叫一聲先生，當然尊敬的意味不重，但知道稱呼方式後，她就跳了最省口舌的稱呼方式。“先說一下你知道的魔法，是什麽，對魔力和鬥氣的認識也要說一下。”

維斯特是個用工的人，哪怕現在上了年紀也一樣，所以這些還在當學徒時就知道的知識張口就來，並順便提出了自己的疑問。“按照斯圖蘭卡城的說法魔法由救世恩主賜予，是與世界的契約，我們通過龍的語言念誦契約，世界就會驅動魔法元素給予回應。但是按照這個說法，救世恩主為什麽不直接讓人的語言也擁有這個力量。”

葉奈聽了這句話，轉身看著維斯特倒行：“我們賺大了，老先生，您真是一個驚喜。哪怕東斯拉夫皇宮也不會把這個疑問記載在書上，一般人想到這個問題也不會太在意，對救世恩主的崇拜可以讓他們自己想到無數的理由來解釋這個。”

長安覺得葉奈因為維斯特的這幾句話份而如此欣喜很不可思議。“這個很難想到？雖然我從來沒想過，但是，我覺得應該不是什麽特別難的……”

“不是你沒想過，是因為你想不起來。”葉奈指了指自己的腦袋，“你覺得不難想到是因為你這裏有。雖然被封印了，可那也是實實在在的來自自由戰爭前的記憶，魔法，哦那時候叫靈術，與神無關，是人類自己本身的力量。記憶是最神奇，也最難掌控的東西之一，說是封印，也只是讓它埋在意識的最深處而已，對於一些根深蒂固的觀念，哪怕你不理解，也會把他視之為理所當然，這類似於本能，你會吃東西，但你會去徹底思考咀嚼食物需要動用多少塊肌肉麽。為了不刺激到你的記憶封印，你的父母在你面前可是連救世恩主都不提的，要知道拋開你母親不說，你父親可是個標準的西洲人，是虔誠的信徒，他們不能讓你生活中遇上太多與你深層記憶不符合的事情，包括救世恩主和斯圖蘭卡城，所有人心中的神明和信仰中心。”

長安現在徹底知道驚訝和驚嚇是什麽感覺了，原來他成長的還挺不容易的。而維斯特則有了一種開始了解真相的恐懼，魔法真的與救世恩主無關啊，那救世恩主真的存在麽？斯圖蘭卡城又是做什麽的，他們為什麽欺騙了世人千年。

“繼續。還有對魔力和鬥氣的認識，先要認識錯誤，才能改正。”葉奈表情開始認真起來了，事實上經過這麽一會短時間的相處，長安覺得葉奈是個……怎麽說呢，有點喜歡誇張的人，她表情很豐富，甚至剛剛在和卓然打鬥的時候，她也一直保持一種眉飛色舞的狀態，很容易給人留下深刻的印象。現在認真下來，讓人覺得很不適應，比離開護衛和兩人想幹掉自己的人走在一起這件事本身還讓人不適應。

“魔力來自於靈魂，是精神的力量。力量來自於身體，是生命的力量。”維斯特接著說著他多年以來根深蒂固的觀念，然後等著被打破。“我們每個人都有靈魂和身體，都擁有精神和生命，但是卻不能同時修煉，這件事本身就不可思議。”

“維斯特，你真的會讓我的老師開心的，能像你這麽想的人，對他們來說簡直就是希望。”葉奈嘆息著。

“我已經很老了，也算的上希望麽？”維斯特自嘲的笑了一下，“希望屬於你們這些年輕人，強大，從小就接受這麽多不被公諸於眾的知識。”

長安覺得維斯特這句話裏所說的年輕人肯定不包括他，因為他一點也不強大，腦子裏那些稀裏糊塗想不起來的記憶還是因為意外才擁有的。

葉奈很奇怪的笑了一下，轉身繼續看著前方走路。“我們不一樣的，我和卓然，不一樣的。”

你們是不一樣，正常年輕人哪有你們這麽能打。長安又在心底嘟囔了一句，人比人氣死人。

好一會三個人誰都沒有說話，長安不知道葉奈又在想什麽，也許在為了接下來的驚世演說打草稿，他也沒太在意，如果真如他們所說自己腦子有一段意外而來的記憶，那自己早晚會知道，想到這長安覺得自己挺沒用的，因為就這麽一會，他心情已經來回變化了很多次了，有因為自己一無所知的憤怒和不甘心，有因為自己和卓然葉奈的巨大差距感到的失落，還有知道純粹是倒黴得了個意外後的任命，總是沒有一個心情維持的時間長點。

就在長安以為他們三個可以這樣沈默到卓然追上來的時候，葉奈緩緩的開口了。

“人類的歷史有文字記載的就有將近七千年，魔法的歷史起源於文字之前，哪怕是兩千年前的遠征時代，人類最不需要魔法，甚至把魔法視為異端邪說與哄小孩的童話故事的時候，魔法也悄悄的傳承著。自由戰爭前的奧赫麗時代，或者叫回歸時代，人類尋找回了這一項幾乎被放棄的本能。”

“放棄魔法，這麽強大的力量為什麽要放棄？”維斯特急切的問道。他已經用了一輩子魔法了，他甚至魔法可以讓人變得多麽強大。

“因為……魔法不夠強大？”長安不知打自己怎麽想到了這句話，或許這也是他記憶深處根深蒂固的觀念之一。

“魔法不夠強大。這兩千年來，魔法的巔峰是奧赫麗城，一座浮在空中的城，其實說是城，不過是幾座高塔而已。而遠征時代的人可是把自己的城市建到了群星之間啊，不依靠魔法，純粹依靠經過精準計算的工具和技術，遠征時代的目標是群星。”

“那他們人呢？”維斯特驚愕的問道，他不敢相信沒有魔法人類飛的起來，人又不是鳥，沒有翅膀。

葉奈沒有立刻搭話，而是回頭看來對著長安敲了敲腦袋，臉上有些戲謔，之前的那一份認真已經徹底看不見了。

長安知道葉奈的意思，她想讓自己試試能不能像到這個答案。不過他努力了半天也沒有靈光一閃抓住真相的尾巴的感覺，看來那段記憶也不是太靠譜的東西。

“因為他們戰敗了啊。”葉奈說出了答案。“他們太依賴於自己的工具和技術，自身的能力卻太差了。他們能制造出強大的武器，卻難以自由的使用這些武器。”

“戰敗？被誰？”長安覺得自己想到了點東西，但是很模糊。

“永遠不缺敵人的。”葉奈沒有直接回答，而是繼續之前的教學：“回歸時代，也就是現在常說的奧赫麗時代，戰敗的人類失去了他們群星間的城市，回到了這幾片被當做後花園的大陸。花園你們懂麽，那是給人游玩的地方，他們不居住在這裏，這裏有廣闊的森林，遼闊的草原，還有連綿不絕的高山和一望無際的大海，但是沒有多少他們賴以生存的工具，為了活下去，他們掙紮了很多年，在被逼迫到極限的情況下，才找回了魔法這種本能。但是他們一開始理解不了魔法這種概念，他們一代一代的都相信魔法只是童話書裏的玩意，可以逗小孩玩，但沒有足夠的效率去建設他們的家園，所以他們不知道自己這種突然擁有的能力是可以稱之為魔法的東西，更多的是稱其為靈術，因為生存困難的他們為了給自己一個信仰，開始相信有靈魂和心靈的力量。於是魔法這種被放棄的能力就回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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